2020年4月,腾讯公司以贵阳南明老干妈风味食品有限责任公司拖欠广告费为由请求查封、冻结该公司1624万余元财产。6月30日,老干妈公司发布声明,称从未与腾讯公司进行过任何商业合作并已向贵阳警方报案。
2020年7月1日上午,贵阳市公安局双龙分局发布警方通报称,初步查明,系3名犯罪嫌疑人伪造老干妈公司印章,冒充该公司市场经营部经理,与腾讯公司签订合作协议。7月3日,检察机关依法提前介入“老干妈公司”被伪造印章案。
那么,该份合作协议是否有效呢?老干妈公司是否需要按照协议约定支付广告费用呢?在企业的运营过程中,印章是企业的重要财产之一。通常情况下,一个企业会有公章、合同专用章、发票专用章、财务专用章等多种印章,大部分印章的使用都是合同行为。《民法典》第四百九十条:“当事人采用合同书形式订立合同的,自当事人均签名、盖章或者按指印时合同成立。”其中的盖章也就指的是在合同书上加盖企业印章。目前,我国对企业印章的管理主要是采用备案管理。根据2019年公安部深入推进印章刻制业治安管理改革规定:“取消了公章刻制审批,实行备案管理,用章单位到印章刻制企业刻制完印章后由印章刻制企业将相关信息向公安机关备案,并且允许在本省、自治区、直辖市范围内跨县(区)刻制印章。”但鉴于实际情况的复杂,大量企业都存在使用未备案公章或者变更公章但未及时更新备案信息的情况,此时不同种类的印章以及备案或者未备案的印章所签订的合同效力如何?如果有人伪造了公司的印章去签订合同的效力又如何?本文将对上述问题作出解答。为了解答上述问题,需要清楚企业印章本身的法律定位及性质,以及印章在合同中所处的地位和作用。我国的法律认可每一个企业为法律意义上独立的人格,即法人。因为这样的法人他只是一个虚拟的人,并非实际存在的人,当法人(也就是企业)需要以企业自身的名义对外开展合作或达成交易时,就需要有一个载体帮助其传递企业的意志,这样的载体就是授权代表人或法定代表人。但此时又产生了新的问题,即如何区别这个载体的行为是代表其个人还是代表企业,因此企业印章作为一种诚实信用凭证而诞生。当这个合同书上盖有企业印章时,就代表了企业认可该份协议对企业生效。因此,当企业需要以企业名义对外达成交易时,往往需要经过这样一个流程。企业做出决策--通过授权代表/法定代表--在合同书上盖章--该合同书对企业生效。在这样的流程中,真正体现企业意志的,并不是印章,而是其意志的载体,即企业委托授权代表其名义发出指令的人。印章并不是指令内容本身,仅仅具有指向指令发出者的工具作用,换句话来说,仅仅是证明了企业同意这份协议的内容并盖章。但是实际上印章的真伪与否,只是对这份证明效力有一定影响,而并不能用于绝对判断的企业真正意志。总结,印章的作用是证明盖章企业同意所盖文件的内容,但该证明不是绝对的,也不能当然的判断所有盖章的合同均对盖章主体生效。盖章的人在盖章时是否有代表权或代理权(即盖章的人是否真正承载了企业的意志)才是决定合同效力是否对公司生效的关键本质,而印章本身的真伪并不能绝对否定合同效力。
盖章之人为法定代表人或有权代理人的,即便其未在合同上盖章甚至盖的是假章,只要其在合同书上的签字是真实的,或能够证明该假章是其自行加盖或同意他人加盖的,仍应作为公司行为,由公司承担法律后果。
盖章之人如无代表权或超越代理权的,则即便加盖的是真公章,该合同仍然可能会因为无权代表或无权代理而最终归于无效。问题一:假冒老干妈公司的印章并以老干妈公司盖章的人并没有得到老干妈公司的合法授权,其并未承载老干妈公司的意志,属于无权代理人,同时老干妈公司也没有在这个交易过程中尽到审慎义务,查实对方是否有代理权。因此根据无权代理的规则,该合同不对老干妈公司生效,老干妈公司也无需支付任何广告费用。
问题二:无论印章的种类如何,是否有备案,只要盖下这份印章的人得到了企业的合法授权,能够承载企业真正的意志,那么这份合同都对企业生效。即使企业对印章的管理和使用可能不规范,但不影响该合同的民法效力。
问题三:有人伪造公司印章并以公司名义签订合同,但其本身并未获得公司的合法授权,并未承载公司的意志,即使他使用真的企业印章去签订合同,该合同依然不对公司生效,根据无权代理的法律规定,该份合同由盖章者自行承担一切法律责任。但需要注意的是,为了保护市场上善意第三人的信赖利益,当合同相对人有理由相信盖章者有代理权的,该份合同依然会对企业生效。
一、注重企业自身印章的管理,依法完成印章的备案以及更新,要做到对每一次用印的事由、时间、资料、份数及经办人进行登记,建立完善的用印登记台账,以此证明公司对印章用印管理的规范性和严谨性。如果发生他人伪造我方企业印章的,上述管理事宜能够有效帮助企业规避掉相应风险。二、重视合作方资质条件的审查,不要仅仅因为对方加盖了公章就无条件予以信任。例如核实合作公司的名称及相关资质或者权属证书,看其是否能够提供相关资料以供核实,以及是否有错漏;要求谈合作的具体人员提供其公司出具的授权委托书,明确其权限;如果有条件参加前期谈判的,要注意对方是否了解和熟悉相关业务、其利益诉求是否符合正常商业交易逻辑等等。如此可以规避掉第三方伪造印章与我方企业合作时给我方带来的风险与损失。